(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日前,拜读“夜光杯”上吴中杰先生《忆邓云乡兄》的文章,勾起一段有关的回忆,现冒昧续貂,以飨读者。

原上海电力学院基础部办公室墙上曾挂有一玻璃镜框,框中有“君子务本,本立道生”字幅,字体遒劲有力,书写人分别为名人陈从周先生与顾廷龙先生。现字幅已保存在学校档案馆。

上世纪80年代中,学校从专科升格为本科院校不久,处处透出青春勃发的气息。那时基础部下有8个教研室,人文学科教研室主任是知名学者邓云乡先生。邓先生1947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由于工科院校没有文科系列的职称评审委员会,经请示上级有关部门,获准邓先生的正高职称评审可自行聘请若干正教授级专家组成临时评审委员会进行评审。经前期业内专家审核、初评,1986年初夏,约定三位业内现象级的专家组成临时职称评审小组,来我校完成最后的评审程序。组长为陈从周教授,组员则是顾廷龙教授与贾植芳教授。一个天花板级别的评审小组,评审地点选在基础部会议室。

那时办公条件简陋,会议室全部家当是:几条腿脚有点松动的长凳,一张约一米宽、两米长的油漆斑驳的会议桌,一台摇起头来总是“咯吱咯吱”呻吟的台扇。我那时在基础部党支部工作,临时客串评审接待工作。为了使台扇临场不“咯吱”,或者至少“咯吱”得温柔点,我将台扇大卸八块,清洗干净并在轴承处加了不少机械黄油。再从教师办公室尽量挑成色新一点的靠背椅临时替换掉有些残疾的长凳,基础部主任赵老师从实验室找来一块白色的台布铺在桌上,一白遮百丑。最头痛的是墙壁,由于长年累月一遍又一遍的浓妆艳抹,变得像苏式月饼一样,稍有动静就一片一片白粉块往下掉。全部铲掉重刷,工作量太大,最后我们决定自己动手贴墙纸。我那时年轻力壮,记得贴了好几天才完成,把苏式月饼整固成更美颜的广式月饼了,很有成就感。

1986年6月某天上午,三位专家结伴来了。没有专车接送,那时出租车也难找,三位专家都是挤公交车来的。一进门就谈笑风生,亲和随意得就像邻家大叔,根本不介意条件简陋,我们一下子没了拘谨感。邓云乡先生的专著《红楼风俗谭》《鲁迅与北京风土》《燕京乡士记》等早已放在会议桌上。邓先生当时声誉正隆,评正教授级的研究员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评审过程波澜不惊,会议记录等都是专家们亲力亲为,没有请助手。评审结束后,三位专家吃的是学校食堂的简易客饭。饭后休息,随便聊天,我们谈了学校升格本科不久,主要工作是狠抓教学质量,准备迎接教育部本科教学合格性评估,三位专家均认为我们抓住了根本,尤其赞赏我们工科院校开设“大学语文”及邓先生领衔的好几门选修课及讲座。我很想请三位大师留下墨宝,但又不敢太唐突,最后还是赵主任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邓先生能否请三位大师赐字?陈从周先生一口答应。邓先生的书法造诣也很高,校训“爱国,勤学,务实,奋进”八个遒劲的大字即是邓先生手迹。邓先生办公室有现成的宣纸笔墨,陈从周先生提笔饱蘸浓墨,略微思索一下,屏息运笔,“君子务本”四个颇具晋唐古风的大字跃然纸上。顾廷龙先生接过笔,不假思索,“本立道生”四个古朴厚重的大字顺势而成。

没过几天,赵主任找来个带玻璃的镜框,把两幅字装在了一起,挂在墙上。“君子务本,本立道生”像楹联一样,字体、内容都很和谐统一,很有整体感,唯一不足的是没有钤印,总感觉像是半成品。没想到,约一星期后,邓云乡先生带来了好几张盖有陈从周先生与顾廷龙先生印章的小宣纸片。我们挑了几个盖有印章的纸片夹在落款处,顿感字幅灵动鲜亮,熠熠生辉。邓先生说,如不满意,还可将原作拿去请两位专家补盖印章,我们觉得不好意思再麻烦老先生了,现在看看贴上去的印章反而感觉更有故事内涵。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上海电力大学一步步从中专、专科到本科,再到硕士授予点、博士授予点,从学院更名为大学……相信对得起几位大师的期许。(徐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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