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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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培华,高级教师,甘肃省特级教师,现就职于西峰区教育局,业余写作。近十万字散见于《甘肃日报》《西安晚报》《陇东报》及中国甘肃网、“学习强国”等报刊和网络平台。多篇文章被庆阳市融媒体中心“一点庆阳”栏目播出。

在机场

董培华

黄昏,下着雨,一个人去了机场。

车子从西门驶入时,发现有很多空车位,不由得暗喜。过去的很多次外出,爱人总是把车直接开到航站楼前。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似乎从未留意过停车位的多少。

轻轻松松将车停好,发现比接机时间提前了两个半小时。随手拍下一张照片,发到群里。朋友说:“望风景,听音乐......”

这里,似乎没有什么风景,四处走走倒是可以。打开车门,冷风扑面袭来,看天气预报,室外温度只有11摄氏度。六月的雨,竟下出了秋雨的感觉,雨不大,却有几分清冷。

此时的停车场,一片安静,没有进出港的航班,连人影都不见一个。只有一阵一阵的风和细雨落在树叶上的簌簌声。看不到太阳,但我知道云层下面,夕阳正慢慢地坠落。

四周是大大小小的树坛花畦,沿着青砖铺就的小路随意溜达。眼前一行一行的绿化树,大多只有一人多高。它们正奋力地绿着,深绿、浅绿、黄绿色的叶子,被雨水洗得新鲜透亮。

身边那些长满暗红色叶子的树我认识,是红叶李,也叫紫叶李。老家门前就有一棵,早春时节,粉白色的花朵缀在细细长长的枝条上,温柔而清新。大概是因为秋天里树上结满了樱桃似的小果子,它们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樱桃李。

这样的雨天,看着一树一树的红色,心底顿生暖意。网上说这种树寓意“紫气东来”,它的花语是幸福、向上。难怪机场栽了那么多紫叶李。

其实,走入机场第一眼看到的是另一种树,树冠不大,树干却通直。叶子金黄,有点儿像北京大道两边的行道树——金叶榆。走近细看,发现叶缘有不规则的锯齿,与金叶榆大不一样。

猜测它的名字会不会与黄杨有关,便用手机软件“形色”识别。连续几次,识别的结果都是梣叶槭,如果不是上面注了拼音,“梣”字我竟然不认识。“形色”很贴心,在植物简介下面,附了诗词赏花,是白居易《琵琶行》中的诗句:“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枫叶荻花”,难道梣叶槭与枫树有关?

一时不敢确认,于是,百度查阅,才知道梣叶槭就是叶子长得像白蜡树的枫树。原来,梣叶槭,竟然是我们熟悉的几种枫树的亲戚,只是它的叶子为奇数羽状复叶,又名“复叶槭”。植物的世界,我们不懂的太多。

走走停停,在树坛里又遇到一种陌生的树。树冠大而圆,心形的叶子被风一片一片掀起,又一片一片落下。黄绿色碎花被风摇落了一地。继续打开“形色”,树是白杜,也叫丝竹木。一树一名,这个奇怪的名字,竟然让我想起了诗人白居易和杜甫。

“度娘”说,秋天里白杜的蒴果成熟后,果子在树上可以挂两个月。淡淡的粉色,暖暖的心形果子——就在这个初夏,心里竟有了几分期待,期待秋天里,能亲眼目睹成群的鸟雀飞临白杜树间,争食,嬉戏。

在机场,我还看到好些树,绒毛白蜡,紫薇,单看这些有趣的名字,就能回味好久。树下的草坪里,新草与枯草交织。绿的蓬勃的绿着,黄的静静横躺在地上。果真是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草生与人生一样,都不容易。

长势最好的要数白花三叶草。草如其名,稚嫩的三片叶子鲜得能掐出水来。三叶草的花,比叶子更漂亮。一条条细细长长的花梗上,顶着一朵朵球形的花儿,披针状的苞片,婷婷袅袅,楚楚有致。由深红、浅红,到粉白色,层层如晕染一般。或密密地聚拢,或参差不齐地向四面散开。风一吹,高高低低的花儿,在雨中花枝乱颤。“荷兰翘摇”,多么动听的名字。

传说三叶草变异后就会出现四片叶子,如果能找到四叶草,就是找到了幸运。于是,蹲在地上,一株一株地找寻。落在草尖上的雨滴,摔碎了一地,终究也没看到四片叶子的幸运草。一边拍照,一边在心底祝福,走进机场的人,都能遇到这样的幸运。

顾不得仔细了解关于它的传说和药用价值,就被绿草丛中的小紫花所吸引。纤弱的茎蔓,稀稀疏疏地匍匐在地上,细长的花柄上,挑着一只一只兰紫色的“蝴蝶”。这是小时候在山里经常见到的大花野豌豆,那时候,我们总是把它割回家喂牲口。

看到儿时熟悉的花草,脑海里立刻冒出一句诗:“深深地嗅,嗅一朵小花,直到嗅觉化为乌有”。只是,草盛豆苗稀,这里的大花野豌豆实在是太少,起舞的紫蝴蝶,屈指可数。

在停车场的一角,有几簇开着白花的草。茎秆一根一根向上挺立着,一朵一朵白色的碎花,聚拢成一圈洁白的花环,每层花环中,伸出一对叶子。叶子和花像宝塔一样层叠起来,不动声色地绕着茎秆,一圈一圈向上开去。这样的“亭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首民乐曲《步步高》。

如果不是“形色”,还真不知道它叫夏至草。夏至草,望文生义,以为它是夏至开花。用手机查阅资料,才知道它还有别的名字,白花夏枯草、白花益母、小益母草、灯笼棵。原来这种草,在夏至前后就枯萎了。“东风动百物,草木尽欲言。”难怪诗词赏花附了一首《惜时》诗:“三春花事早,为花须及早。花开有落时,人生容易老。”

或许是因为时间充足,这个晚上,痴迷于“形色”,每发现一种植物,就忍不住去识别。不经意间,夜色已浓,从北门走到航站楼前,眼前的三个小花坛里,散落着一些不起眼花儿,满目的姹紫嫣红,灯光下,各色的碎花儿有点儿朦胧,有点儿妖娆。

中央花坛里,大大小小的圆,一个套一个。每个圆上种植着不同的花儿,鸢尾花粗壮的根茎上,撑起一朵朵如蝶般紫蓝色、紫色、黄色的花朵。最明艳的要数须苞石竹,花色多样,或深紫色镶着白边儿,或浅粉镶着紫边儿,或深红点缀着白色斑点,或一圈紫一圈粉,最外边又镶着一圈紫色。

野蔷薇和雨天的机场最般配,花园里有一种叫七姊妹的蔷薇,成群结队的盛开着,一簇一簇,在暗夜里发出淡淡的幽香。“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不知道是哪朵花发出的香气,但我愿意用心去凝视它们中的每一朵。

夜色里,不断有车辆进来,车上的人无声地下车,进入候机楼。车灯远远地打在那些碎花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走进候机厅,与国内的其他机场一样,该有的都有。人工值机柜台前,前往乌鲁木桥和北京的旅客正在办理登机手续。一切都在安静有序地进行着。

自动值机设备旁边的书刊架上,挂着几本杂志。随手取下一本,有些喜欢。走到服务台前咨询:“这杂志可以买么?”工作人员略显诧异,随即柔声说道:“不卖,你若喜欢带走就行。”看我不好意思,旁边的工作人员说:“这里的书,就是为乘客准备的。”那一刻,忽然有种错觉,这个夜晚机场的一切,包括风和雨丝都是轻柔缓慢的。

飞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在头顶隆隆地响起,身边忽然有了小小的雀跃。相聚,总比送别令人愉悦。把随身带去的外套递给爱人,随人群走出候机厅,雨还在下。

车子驶离机场,航站楼上“庆阳”两个字,在蒙蒙的雨雾中,依旧闪着暖黄色的光。我们回家了。

朗诵:肖懿戈

庆阳市融媒体中心播音员、主持人。

策  划:禄永峰    责  编:缪一维    编  辑:董全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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