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新闻有观点》报道,近日,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心理科的“学习困难”专科门诊受到广泛讨论,目前该门诊预约可谓一号难求。那么,什么样的孩子才能算作“学习困难”?相关治疗真的能让“学习困难”的孩子一举变成“学霸”吗?一味依赖医生解决“学习困难”,又是否会忽视学校、家庭和社会的深层问题?中国之声《新闻有观点》对话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心理科主任朱大倩、学习治疗创始人宋少卫、家庭教育研究者徐智明,聊透这火爆的“学习困难”专科门诊。
“学习困难”原因多样,治疗能恢复部分孩子学习能力
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心理科开设“学习困难”专科诊室已近三年,对于近日“学习困难”门诊突然火爆,该医院心理科主任朱大倩直言:“一方面可能加深‘学习困难’孩子的病耻感,使他们不愿意看门诊,另一方面会使本没有问题的孩子挤占有用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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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如何判断孩子存在“学习困难”?朱大倩指出,“学习困难”并非医学术语,而是指一个“结局”,需要通过专业流程判断它是值得担心的医疗问题,还是家长老师的过度焦虑。“我们会通过跟家庭访谈了解孩子发育里程碑是不是达到、家庭和学校的配合度怎样,了解‘学习困难’持续的时间,以及对孩子的功能造成了多大影响……如果是值得担心的疾病问题,还要做核磁共振、脑电图、神经心理的标准化测验等。”
对于“‘学习困难’门诊能让孩子从学渣一举跻身学霸”的传言,朱大倩表示“要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学习困难’”。她解释道:“如果孩子本身学习能力没有问题,是心理精神障碍导致的‘学习困难’,我们帮助他解除了情绪方面的问题后,本来的学习能力就恢复了,学习自然而然就会好。另外,如果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的孩子智力水平是在正常范围内,大概70%的孩子都能受益于药物治疗,注意力集中了,学习也会变好。”
谈及“学习困难”门诊如何帮助更多有这方面需求的孩子,朱大倩认为关键是“慢慢把这个学科扩张开来”,比如:和学术研究机构彼此交流学习、深入小学建立医教合作关系。“但有一些家长始终认为孩子有能力只是‘不愿意’,不接受孩子是‘不能够’,因此对孩子打骂批评。”朱大倩补充道,“这个是最困难的事情。”
“学习困难”需医教协同,分步骤作业、百科阅读等可提升学习能力
“学习困难”不仅是一个医学问题,而且关乎家庭和学校的教育。家庭教育研究者、快书包创始人徐智明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很多孩子之所以出现学习上的问题,可能不是因为解决不了的病理性因素,更多的是内驱力或者学习能力的问题。但很多家长会通过诊断把它往病理上靠,这样就觉得自己没有责任了。”青少年学习心理专家、学习治疗创始人、清华大学心理学系学习科学实验室执行主任宋少卫的研究生专业就是“学习困难”,他赞同“医教协同”是大势所趋,但指出要避免“过度标签化”。
宋少卫从2003年开始提出了“学习治疗”概念,指出可以通过对孩子“学习系统”的训练和调整来进行“学习困难”的治疗。他和团队为有“学习困难”的30名孩子做过集体的调整训练,通过布置分步骤作业逐步培养孩子的信息收集、原理应用等能力。例如,a作业只需将所有已知条件收集齐全,b作业是在此基础上思考这道题所用的原理,只有完成a作业才能去做b作业,只有完成a、b作业才能做c作业……一个学年后,这个班从学生全校倒数30名变成了排名第一的班级。
徐智明通过和大量家庭的交流,归纳出许多孩子是“读不懂题”“读错题”导致的“学习困难”,而这些家庭无一例外都是在做“亲子共读”。他提示,给孩子念书、讲书只片面地锻炼了孩子“听”的能力,应该“在小的时候大量引入百科阅读,锻炼精准信息的识别能力、各种文本符号的阅读能力”,这样在课业学习上的问题就会比较少。
不可滥用门诊诊断,盲目给孩子贴上“学习困难”的标签
随着学习成绩越来越成为评判孩子成长的重要指标,“学习困难”门诊被一些家长视作能“毕其功于一役”的不二法门,但徐智明认为它“有点被滥用”,他表示,很多家长对孩子的学习预判特别高,当孩子出现一点点学习上的迟缓或不适应时就带孩子去做诊断。“孩子的成长是缓慢的、渐进的爬坡过程,还是应该在孩子的学习能力、内驱力、自主性上多下功夫,父母们要多承担起自己该尽的责任。”
宋少卫从科学的角度作了阐释,认为家长不要盲目地下结论:“量表筛查很多都是家长和孩子凭主观填的,而且给孩子贴标签可能产生心理上的负面影响。即使孩子学习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家长也要能科学地去理解,比如写反字的孩子恰恰进化程度更高、知觉恒常性更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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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丨杨昶 杨静
编辑丨刘红伟 刘晓琛 钱泊均 季雅琪